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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SUE 15 : Digitalization: from Vision to Motion
New Way of Visualization and Its Restrictions in Contemporary Dance
在影像中,尋找舞蹈的新限制
June 17th, 2014類型: Performance
作者: 鄭文琦 編輯: 鄭文琦
出處: 《典藏今藝術》no.260
本文是與《典藏今藝術》合作「在影像中,尋找當代舞蹈的新限制」論壇引文;原為2013年11月台北數位藝術節邀請的山口藝術中心(YCAM)RAM系統開發人員訪談,並邀請兩位表演評論參與論壇。

台上的女舞者微微閉起眼睛,像是沉入了自己的夢中世界;跌跌撞撞地走向舞台一側的那面牆。她一邊在前方揮舞著雙手,一邊緩步前進,身體卻沒有碰撞到路上的任何桌椅;她像是一個白天的夢遊者,正探索那個我們看不見的內在空間。

這一幕是台灣觀眾最熟悉的德國舞蹈家畢納‧鮑許(Pina Bausch)所編舞並多次演繹的作品〈穆勒咖啡館〉(Cafe Muller)開場。雖然在舞台上凌亂堆放的咖啡桌椅,阻隔了觀眾尾隨女舞者身影的部份目光,只能自行在想像裡補足舞者的完整動態,並揣測著這個不完整的舞作畫面,具有何種意義或動機,但毫無疑問的,這支舞作仍然是我們最熟悉的當代舞蹈之一。

除了在特定渾然忘我的時刻,閉上眼跳舞顯然不是現代舞的常態,但這個「閉眼」的動作,更有一種強烈的對外宣示意味:正是在那樣的姿態裡,她完全臣服於眾人的目光,停止與外界的交流,而成為一個徹底放棄觀看能力的純然「對象」。因此這宣示不僅是身體上的、更有心理上的意味。更重要的是,它在可見性的層次上,斬釘截鐵地表達了舞者自身和他人處在分裂的狀態裡。由於觀眾只能透過所見來掌握舞蹈(或任何動作的意義),也只有人們看得見動作時,才有能力回答舞蹈到底是什麼的問題。那麼,假如舞者不能看見自己,又如何告訴我們自己的舞蹈是什麼?

或許我們該先問:跳舞的人,需不需要看見自己在跳舞呢?

 

從可見的分離談起

當舞者在舞台上時,他們究竟是透過何種想像、或透過觀眾的眼光來看見自己的?又或者他們其實不一定要看見自己—就如同〈穆勒咖啡館〉的女舞者?表面上,觀眾必須看見跳舞(的人),舞者卻不必看見觀眾;但事實可能正相反,觀眾不一定需要看舞,跳舞卻要被看見才有意義。於是,跳舞需不需要反觀自己?如果舞者不看自己,怎麼知道自己的動作是好是壞,是否具有美感?經過以上推論,我們便不難理解為什麼在看見她閉著眼睛時,心裡會引發一股強烈的感受了。畢竟,即使不懂任何舞蹈或表演語言,我們也能體會到,這位舞者已經脫離了我們正在注視的世界。除了身體之外,她(的內在)已經不處在那個我們透過視覺所掌握的世界裡了。這個可見性的差別肯定有更多可探索的面向(比方說,我們總是必須先將某人客體化才能掌握對方),但重點是我們得先看見跳舞,才能透過所見的人或事物將舞蹈捕捉為某種動態,如此才能夠掌握舞蹈並談論它、感受它。

為了回應「怎樣談論舞蹈」或「動作有何意義」的提問,首先,人們必須意識到無論如何,從舞者的眼裡所見的景象,和觀者所見的景象永遠會是不對稱的。雖然閉眼的舉動才讓(作為觀者的)我們更清楚到這種「不對等」(也就是舞者與觀者所見的世界分裂的起點),然而,舞者卻不用閉眼才能理解「觀看舞蹈」的不對稱性。所有舞者都曾經對著鏡子練習動作,也用其他方式想像觀眾如何看見自己、身體怎樣移動。而對觀眾甚至評論來說,正是因為可見的分離,舞蹈的語言才可以被想像成一種如何描述、或建構主體性的溝通方式。在此,舞者帶給觀眾的挑戰,是縫合一切舞台上作為認知對象的客體,以及(觀者自身作為)感知主體之間的縫隙。

 

新的舞蹈-影像本體論?

在2013年11月舉辦的台北數位藝術節的國際邀請展,曾任佛賽舞團舞者的安藤洋子與山口媒體藝術中心(YCAM)的技術團隊為台灣觀眾示範其所開發的《動態意識感應》(Reactor for Awareness in Movement)應用系統,讓台灣的表演藝術界看見新興媒體之於表演藝術的應用可能性,也帶來一連串關於如何看見舞蹈的設想。然而,此處所謂的「看見舞蹈」一詞,無關乎古典芭蕾或現代舞、甚至「不跳舞」(non-danse)或其他當代舞蹈主張,它攏統地涵蓋任何在舞台上,由廣義的身體所形成有時間基礎(time-based)的動態表現形式。於是乎,討論範疇也就不必然對應特定的意識形態、視覺論述或類型,乃至於怎麼跳才好的方法論。

不管結合數位藝術與舞蹈的主張有哪些,這個由RAM訪談所衍生的紙上論壇,都必須定位在:舞者如何看見自己的身體、又是如何被人看見之上。旅居柏林的謝杰廷先在文章裡指出RAM系統關於動作和意識的預設,並回溯一個世紀前馬黑(Étienne-Jules Marey)的「時間攝影」(chronophotography),對身體在時間裡的動態。透過對這些預設的批判,他提醒讀者如何在看見時「仍能想像那些不被看見的」。另一位作者雷煦光認為,這類立場似乎是觀眾看舞蹈時,依然無法捨棄身體的原因,亦即以身體為基礎的現代舞美學本體論。但他也繼續追問,舞者身體是否可能落實在數位影像中,進而實現一種完全在影像裡的數位舞蹈、或者身體影像化的舞蹈感知?

不可諱言的是,舞蹈是一種仍在持續演變的藝術。從RAM所強調的即時互動性裡,我們不難發現舞蹈與遊戲的眾多相通之處。究竟編舞家可不可以在談論科技時,真正掌握數位工具能為舞蹈實現的嶄新視野?關於這點,或許熟悉現代舞的觀眾可以從模斯‧康寧漢(Merce Cunningham)這位先驅的實驗裡找到啟發;當他放棄以舞台為中心點的敘事性,並嚐試為舞蹈注入更多機率和規則的元素時,現代舞就越來越像一種遊戲過程而非最後的作品,觀看舞蹈本身,也就成為一種實現更多樂趣的過程。於是在此種基礎上,RAM為舞蹈界提供的潛力也就愈發趨近身體影像化的舞蹈「感知」,或說某種未來的舞蹈-影像美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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