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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SUE 29 : THE OTHER DOCUMENTS
On Dirty Cartography and the problem with Modern Maps
論污鄙地誌學與現代繪測之問題
December 29th, 2016類型: Translation
作者: 陳柏維 (翻譯), 許芳慈 (潤稿) 編輯: 許芳慈
出處: 2016年台灣國際錄像藝術展(TIVA)
2009年來阿索爾不斷透過「剝露系列」探究記錄片美學與即時地誌影像的實踐,〈剝露:穆撒拉拉〉將以色列—約旦邊境小城穆撒拉拉化為創作主題,藉拍攝該鎮獨特的城市地景,提醒觀眾以色列獨立戰爭之際該鎮有眾多信仰基督教的阿拉伯裔居民遭放逐。此處更是1960、70年代以色列黑豹黨的重要據地。為了重見這塊土地複雜的歷史,藝術家帶領一批配戴攝影器具的「繪測員」行走全境並以攝像機掃描城鎮,透過自製軟體投影出親歷般的全景影像;影像貫穿的身體感受更使被遺忘的穆撒拉拉顯現。
Strip / Musrara, Nadav Assor; image courtesy of artist

問題出在這:看著一個地方的地圖比不上真正到過那邊。就像是看一張相片或閱讀一篇故事—但在閱覽一張地圖時,卻會有種完整、掌控全局的錯覺。

長久以來都是如此,從19世紀的詩人波特萊爾到20世紀的地理學家段義孚,也一直有人就此論述。但現代數位地圖卻隱含著問題,數位地圖變得越來越有真實感,更新速度越來越快,而網絡資訊的匯流讓地圖變得越來越即時。特別是手機的即時導航軟體,地圖與電玩遊戲或直播影片的界線也越來越模糊。有些時候他們甚至已經合而為一了。如此的發展自然導致一種感覺,好似我們越來越貼近一個地方的直接無中介的知識、似乎更接近事物的本質。光看虛擬旅遊新創公司的高漲的股價便可略知一二了…

可想而知的是,我們透過這些工具得到的,不過是單一的、由上而下的強化版視角。這與監控無人機及城市區域規劃委員會的視角一樣。一種單相式、無人性的觀點,對於所構建的、如拼布般的荒誕資訊毫無記憶與認肯。對於該地的現況是建構在居民之間的連結、關係與歷史毫無認肯。無法辨識交織出這種關係中各個節點的人體,好似與道路沒什麼兩樣。身體透過移動穿越來感受、體驗一個地點,體驗街道表面反推腳掌的力道、身體反推而施加的作用力,以及兩道力反覆作用所產生的規律。

然而這樣不斷地被軍工複合體推進、以達效率極致的科技,也可用於創造出地點的不同樣態。一種不被視為生產工具,而是做為一種人類經驗的刻意片面之表述。那就來些其他類型的科技地圖吧,一種破碎、完美低效率的數位製圖。來些:

活生生的地圖
繪測那些自我矛盾的
繪測那些記憶卻又不斷流逝
立體派地圖
重複且爭辯的地圖
會對話的地圖
會喝的地圖
建構空間的地圖
解構空間的地圖
變化多端、多角形的地圖
溫柔的地圖
活生生的地圖

 

關於穆薩拉拉

穆薩拉拉是個大路不多、小路不少、充斥著小巷弄及階梯的地區,鄰近東西耶路撒冷分界,也是巴勒斯坦及以色列的邊界。源起於奧圖曼時期,由幾個富裕的巴勒斯坦家族所建;1948年戰亂時期,該地區為以色列-約旦戰爭時的以國前線,所有家族被迫出逃。1950年代,以色列政府自摩洛哥將塞法迪猶太人移居至此,佔據當地被遺棄的房子,這些房子也成為這敏感的邊界地區中多個家庭的居所。許多人居住在狹小的空間內,蝸居在不堪的設施之中,不時面對來自占優勢的歐裔社區的奚落歧視。該地區的情勢與政治意識水漲船高,形成了以色列黑豹運動,倡議著激進的訴求,如財富重分配、反種族歧視及阿拉伯化猶太人團結運動,其對該社區和以國上下之影響,延續至今。今日該地區面臨摩洛哥族群人口老化、極端正統猶太教族群湧入與即將改建為高級社區等問題。夾在其中的是來自四方的居民,從歐洲僧侶到往返東耶路撒冷的巴勒斯坦人,還有以色列的藝術學生等,不一而足。穆薩拉拉有著極深的歷史、政治及(多為衝突)的過去,因而在傳統觀念中難以繪製其面貌。

 

Srtrip / Musrara, Nadav Assor; image courtesy of artist

前黑豹黨員、主辦人及藝術家:可可‧戴里(Coco Deri)口白逐字稿

這邊大概就是鬥爭及我自己10、11歲左右的歷史開端。就在這邊,開始了一連串的發展。我的發展:生理上、思想上,一個人生命中一連串發展的各個階段。

之後,你繼續下去,出走到一個地方。現在你看到的,1967年前、戰後 (註1),你都無法站在這邊。這裡就是歷史開端形塑、設計之地。三大宗教:基督教…伊斯蘭教及猶太教都在此發跡。今天伊斯蘭教及猶太教相當密切:聖殿山及阿克薩清真寺。而基督教總是在旁觀望。你可以在這一覽無遺,所以若有外星人來到這邊 ,你給他看這片景觀,他就可以立刻了解這場衝突和所有發生的事。

這裡的一切都有意義,或有所揭示。當你看到漂亮的東西,你會感到一陣興奮。興奮會擾動情緒,觸動靈魂深處。這邊、這面牆—是我長大的地方,也算是我家。我把這幅畫放上好做出對比。我的意思是這幅畫色彩繽紛、漂亮、獨特。這幅畫的作者也是一位藝術家。如此作畫的人,也能看見生命更美好的部份。而在當時,我們在沒有色彩的世界成長,生活只有黑白與灰。

我們以前在廢墟中生活,而這面牆總是讓我想起我的童年—我看著它的時候,我看見了自己生命的電影。所有東西都在剝離。如果我們出去,可以帶你看另一面牆,你就知道了。

我說,再四個月我就要當爺爺了。所以我需要…準備。

 

Strip / Musrara, Nadav Assor; image courtesy of artist

前黑豹黨員、詩人、停車場服務員及當地猶太會堂主事者拉菲‧歐查楊(Rafi Ochayun)口白逐字稿

這座猶太會堂從1948年 (註2) 就在這邊,我想有60年以上了吧。這社區不缺猶太會堂,但會堂卻門可羅雀。新的社區則面臨相反的問題:一堆人,卻沒會堂。

以下是我寫的:

我是一個失序制度下的有序臣民
這是猶太人的土地,抑或是所有公民的土地,大哉問哪!
還有,你要怎麼界定誰是猶太人?
我們的希望尚未破滅。(註3)
我們將一同對抗種族歧視,
我們會馬上驅逐所有非法移民
以開明政府之名。
玻璃天花板必將破除!
該由塞法迪人(Sephardi Jews)擔任總理了,
佔五成的族群應該有權發聲。
鄭重宣布,黑豹回來了—
新秩序已然到來。

你已經進入真正的穆撒拉拉!家族的、會堂的、各個族群的穆撒拉拉。不像是電視上、70年代黑豹盛行時那樣恐怖。我想我適當地表達我對我們領導階層的感覺,這就是我每天坐在停車場所寫的,然後把我的詩詞拿給阿菲‧薩巴(Avi Sabag;編按:「穆撒拉拉學校」創辦人,也是耶路撒冷的地下文化教父)。

我小時候在穆薩拉拉長大,但我加入里哈維亞(Rehavia)(註4) 的童子軍。其中一個女生跑去參加他哥哥的飛官結訓典禮。其中一個男生就問她:「那邊有幾個黑鬼?」

我那時還不懂他問的是什麼,就問:「什麼是黑鬼?」他說:「沒事,我們只是自己在開玩笑…」但我知道他指的是像我一樣的塞法迪猶太人。這些男孩女孩,就跟今天的資深醫師、法官和領袖一樣,社會菁英、以色列的權貴階級。而我,45歲才從大學畢業,在學校我被稱為「智力受損」。這樣叫我的人,我想他自己就有點腦部損傷吧。

Footnote
註1. 1967年戰爭或「六日戰爭」為以色列、敘利亞、約旦與埃及之間的戰爭,戰爭期間巴勒斯坦的領地:西岸地區(前為約旦領土)及東耶路撒冷,皆為以色列所佔領。
註2. 1948年為以色列獨立戰爭/巴勒斯坦劫難日。
註3. 摘錄自以色列國歌的副歌。
註4. 主要是歐洲後裔、上流階級居住的高級社區。
See Also
Strip : Musrara (2015) ,Nadav Ass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