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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Body Experiences of Indonesian Migrant Workers
印尼移工的身體經驗(為「亞當計劃」而寫)
January 8th, 2021類型: Art Production
作者: 吳庭寬 編輯: 鄭文琦
在臺灣,印尼移工的勞動、日常生活與文化展演上的身體經驗,反映著國族主義的建構及反抗殖民的記憶。作為移工愛國情操的證明,紅白旗飄揚在異鄉的印尼雜貨店、餐館、街頭抗爭與山峰上。然而,移工在獨立廣場的缺席,也暗示著未完成的抗爭。
TRA banned visitors from sitting in the main station hall since Feb to curb the spread of the covid-19, 2020 (photo: Wu Ting-kuan)

在「移工」這個領域工作,每次在我參加的印尼移工的活動上,如新書發表會、演唱會、選美比賽、社團聚會等,開幕儀式總會演唱〈偉大的印度尼西亞〉,也就是印尼的國歌。在那之後,大家會大聲並儀式性地呼喊:「Merdeka!」—在印尼語裡有「自由」與「獨立」的意思。我們在移工的街頭抗議中,也看得到這種景象。

另外一個紅白旗場景,出現在山頂上。台灣有286座海拔三千公尺以上的高山。近年來,我在Facebook及Instagram上,看到越來越多移工朋友在山頂上的照片,照片裡的他們驕傲地微笑,手裡還握著國旗。這讓我想起一部2012年上映的印尼電影《5cm》。這部片講述一群年輕人登上爪哇島的最高峰—Semeru火山—的故事。在克服各種路程中的挑戰後,他們終於攻頂。在那裡,女主角說:「我們的雙腳已踏了上千步,我們勇敢的心決定我們終將抵達於此。願我們永不放棄追夢,一次都不。為我們腳下的土地奮鬥、盡力、並對更好的人生懷抱夢想,我的朋友們。我全心全意地愛著這個國家。」他們奮鬥,甚至自我折磨,只為了實現夢想,並光耀民族。

這樣的痛苦讓我想起一個來自東爪哇的移工民俗舞團Singo Barong Taiwan,舞者們需以嘴巴咬撐兩公尺半高、五十公斤重的面具。另外還有龍目島移工的戰舞Presean,舞者得抓著藤條互相抽打。文化展演鞏固了移工的海外社群,而身體的折磨召喚了集體的認同,甚至轉化成建設家鄉的資本。肌肉拉傷、關節痛、骨折、發炎、流血等,這些疼痛的經驗不僅在舞台上發生,也在工廠、漁船、安養院及雇主家中發生。

我時常聽見移工以「國家義務」(tugas negara)代稱「工作」。當印尼移工被冠上「外匯英雄」(Pahlawan Devisa)的頭銜,他們勞動的身體並不再屬於自己,他們工作不僅為了養家,也為了建設國家。

Taipei Main Station hall, one of the main places where migrant workers gather on holidays, 2020 (photo: Wu Ting-kuan)

一位移工曾自嘲說:「我去過馬來西亞、香港、而現在在台灣,不過我還沒去過MONAS。」MONAS,是「Monumen Nasional」的縮寫,指的是印尼的國家紀念塔,它為了紀念獨立抗爭而建造。這個朋友說的一點也不假,大部份移工自家鄉啟程,到訓練中心,然後到了機場,最後是出國工作的目的地。身為外匯英雄,移工看似與民族英雄一樣享有盛名,但是他們的抗爭還沒結束,甚至在豎立國家紀念塔與民族英雄雕像的獨立廣場(Medan Merdeka)上都是缺席的。

多產的移工作家Umi Sugiharti,曾在2018年發表了一首名為〈潘查希拉的戰士〉(Ksatria Pancasila)的詩,寫道:

還有成千上百萬個
沒有被人提起的英雄

為民族後代懷抱崇高的理想
每滴為國家自由所淌的血汗
無法以金錢兌換

大寫的「英雄」,指涉著標題的「戰士」,又或者說,「英雄」暗示著那些不具名的「外匯英雄」。這首詩呼應著Umi Sugiharti在2013年的〈海外歌唱〉(Senandung Tanah Rantau):

我們並不孤獨
靠自己當真正的英雄
榮耀國家

「外匯英雄」反映著移工窘困的地位。國家定義了移工的價值,但他們對國家的愛無法兌現。他們以革命英雄的覺醒持續抵抗並嘗試克服困境,期盼有一天自己能像自己的國家一樣,擁有真正的自由—在自由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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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放送局#5 ,2021年1月6日